姚駿驪:家鄉的河流
我的家鄉就位于西安、咸陽交界處,如今被稱為西安灃東新城的灃河、渭河交匯口。打我記事起,灃河水清澈見底,魚兒觸手可及,河邊綠樹成蔭,頭頂藍天如洗。
每到夏季,伙伴們總是偷偷地跑到河里戲水、洗澡、游泳。一到傍晚,勞作了一天的莊稼人,脫掉衣服、甩掉鞋子、伸開膀子,一頭就扎進水里,洗滌一天的污垢、汗水、疲勞,水性好的,干脆躺在水里“漂黃瓜”;村里的老人、小媳婦、大姑娘、孩子們,三五成群,嘰嘰喳喳,憑著蘆葦蕩的天然屏障,趁著暮色的掩護,在月明星朗的夏夜,忘了羞澀,也赤身潛入淺水灣,洗衣服、擺毛巾、洗澡、說笑、打鬧。誰都不干擾誰,誰都不笑話誰,盡情地享受著大自然的恩賜。
河底全是沙子,不時有小魚兒舔舐著人們的腳趾縫,腳心、腳底,癢癢地,麻麻地,盡享人與自然的和諧相處。那種鏡頭,那種愜意,那種生活,至今仍然縈繞在我的腦際,怎么也揮抹不去。
到了周末,城里人騎著自行車,帶著老婆娃,有的垂釣,有的休閑,有的游泳,他們帶著吃食、飲品,玩上整整一天,夕陽西下,方踩著暮色歸去。給荒野的河灘平添了諸多色彩。
從灃河向北不遠處,就是渭河的交匯口。渭河在我們這里河道很寬,平時沒有多少水,廣袤的灘涂全是黃膠泥,長滿了各種各樣的野草、野花,野鴨不斷、大雁聲聲、兔子歡跳、黃鼠亂竄,頗有小草原的野趣。一到放學和暑假,我們便跟著大人去放羊、割豬草、拾雁糞、捉河鱉。偶爾也有蛇類出沒,好在小伙伴們手里都有鐮刀,萬一遇到危險,就可以抵擋、防身或獵殺。
渭河最美的季節是夏秋季,尤其遇上連陰雨,渭水暴漲,河面一下子覆蓋了整個河灘,河床寬得宛若大海。在我的記憶里,渭河每年都漲水,但從未發過水災,村里的老人們都說,因為村名叫漁王,是老祖宗冥冥之中保佑著呢。長大后我才明白,我們村子流經的渭河段,河床平坦、河谷寬廣、河堤堅固,因而水流湍急,一瀉千里,水不會淤積,也不會回流、更不會倒灌,因而波濤不驚、長久安瀾。由于有灃河、渭水的滋養,家鄉水資源相對豐富,小河流、小水潭、小水池星羅棋布,莊稼也長得比別的村子好。人們過去吃水的井,伸手就可用桶打上水來。其水冰冷、甘洌、甜潤,曾系拴了幾代人的情感。
1989年,西安市自來水公司第四水廠在村里修通水工程,至今,西安西郊的人們吃的還是我們村子的水。也就是在那時,村子家家戶戶通了自來水,修了水泥路,村民們也由種植糧食改為依靠種植蔬菜,漸漸富裕起來,成為全省首批省級文明村。
隨著社會的發展,家鄉的灃河早已失去了昔日的秀色,渭水水位一再下降,水質不再清澈,樹木早已砍光。城鎮化進程使干涸的河床成為少數人去沙、采沙、賣沙的搖錢樹,往日的沙坑成了龍須溝般的臭澇池、垃圾坑。
十多年前,我住進了城里,由過去的渭河以南變為渭河以北。有緣的是,還住在渭河岸邊。近年來,咸陽市在渭河上先建成了煙波浩渺的咸陽湖,后又修建了若干個綠蔭如蓋的森林公園,城區渭河段的面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。進入“十二五”以來,國家又投資600多億元進行我省整個渭河治理工程,家鄉作為受益區,必將在不久的將來變成,水清、樹綠、花香的世外桃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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